四个人的笑语像扎进肉里的刺,留在肉眼只会腐烂化脓。
袁志权可以忍受他们对自己的嘲笑,但不能容忍他们对罗秀娥的侮辱。
“住嘴!”
“你们还有脸找我?”
“到底发生了什么,你们心里清楚!”
他恨不得当场撕碎他们的嘴:“我妈是被你们害死的!!!”
狗剩不可能让袁志权,把真相告诉罗富贵。
“铁蛋,你不会得了失心疯了吧?”
狗剩指名道姓,就是想加一把火,烧断袁志权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。
“自己做过的事,都不敢承认,你还是带把的吗?”
袁志权爬下坐着的那块大石头,此刻他感到不到双腿的伤痛。
“罗狗剩,罗富贵……”
“你们那么想投胎吗?”
他这下真的动了杀心,尤其狗剩、富贵等人,似乎在亵渎罗秀娥的死。将她的牺牲视作闹剧,否定她保护自己的真心。就像某些二鬼子,端起碗吃饭,放下碗骂娘,公然侮辱革命先烈,或是为他人献出生命的平凡英雄,简直叫人怀疑他们的大脑构造。
“呵。”狗剩冷笑着表面上无所畏惧,身体却向后退了几步。
包子见风使舵的看家本领,让先一步拉着小草后辙,只有罗富贵这个地主家的儿子,还傻不拉几地当出头鸟。
“你刚刚说话了吗?”
罗富贵捂着肚子滑稽道:“我还以为有人今天早上吃了大蒜,没有漱口呢?”
“这口气,隔着一条河都能闻到。”
“道歉!”
袁志权眼里实质性的怒火,像是要灼穿黑色的瞳仁,掀起滚烫的熔岩把眼前的烧成灰烬。
“刚刚风声太大了,你说了什么?”
罗富贵的身体过剩营养的真实写照,他的牙齿似乎合不拢,说话和笑的时间把吐沫喷得扬扬洒洒,像是落了一场小雨。
“我要你,你,你,还有你……”
袁志权挨个指向狗剩等人。
“……给我妈道歉!”
“特别是你们三个……”
罗秀娥的死,这三个人是罪魁祸首。
“我要你们跟她磕头认罪!!!”
狗剩装作轻蔑的样子,实际上在观望罗富贵。只要罗富贵表现出一点犹豫,他会马上磕头跟袁志权认错,并且大声说自己不是故意的。
可罗富贵一点也没有被人当枪使的自觉,还是兀自放着狠话,生怕不能惹毛袁志权。
愤火随着血液泵进身体的每个角落,袁志权眼睛一眨不眨在看着河边的四人,不让他们逃离自己的视线。身体半蹲,摸索河里的石头,石头厚实的手感握在他的手里,带给他莫大的信心。
即使把自己搭上去,也要他们付出血的代价。当人在愤怒达到极点的时候,会陌生得自己也无法认出。这就是不要随便惹怒老实人的原因,不声不响的老实人发起火来,就不是挨打和挨骂可以解决的事。
“铁蛋,你吓唬谁呢?”
罗富贵的脑子里,似乎没有忌惮二字。也有可能在他父亲的纵容,还有村民的默许,养成了他这种糟糕的性格。
他又狠狠地刺激了袁志权一把:“要我说你妈死了也活该。”
“我可听我爸说了,你爸不是我们村的人。”
“你妈跟你爸私通,被搞大了肚子才跟你爸拜堂。”
“也不知道害臊,现在死正好是报应。这种伤风败俗、不守妇道的女人,老天爷也看不过眼了,提前把她给收走!”
罗富贵固然傻乎乎的容易被人利用,但他真正地傻得无可救药,他现在这样做,全在他父亲,村长罗达来的授意下进行。
罗富贵见到袁志权吃人似的模样,心里发也怵。
可他父亲嘱咐他的事,仍然印象犹新。
罗秀娥出事那天,罗达来开车把人送到县医院之后,回家坐下就灌了小半瓶白酒。
喝得酒气上头,满脸通红的样子。
他以为父亲因为罗秀娥晕倒的事,害怕闹出人命这档子事。
“爸,秀娥婶那事,不能赖到我们身上吧?”
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孩子,除了天生的坏种,遇到这种事不可能不害怕。
“害怕?”
罗达来笑着又灌下一杯酒,酒气熏天地说:“她罗秀娥死了好,死得活该……”
罗富贵看到自己的父亲,又是喝酒又是拍桌子,一度以为罗达来受刺激得了失心疯。
注意到儿子的眼神,罗达来放下酒杯解释道:“你爹没病,也没疯,我这是太高兴了。”
“你是不知道啊。”他酒后吐真言,跟罗富贵说起了家里的事,“我们家的养殖场供不应求,生意好得不得了,城里的饭店不停打电话问我拿货。”
罗富贵点头,这事他也有耳闻,他也知道罗达来为这事发愁。
“可我们家这个养殖场,哪能供得起那么多家店?”
拿起桌上的酒,又是用力地灌到嘴里。
“记得爹怎么跟你说的?”
“放着白花花的钱不赚,是在造孽。”
罗达来对儿子的回答非常满意,满面红光道:“没错,是在造孽。”
“我不能做这种造孽的事,所以就想着跟那些村民商量,让他们把地卖给我。”
“他们拿了钱,得了好处,我们家的养殖场也能建得更大,赚更多的事,分明是皆大欢喜的事。”
市面上,明码标价一亩地买断两万块,罗达来给出的的价格是一万块,整整少了一半,叫人无法接受。虽然他还提供了以地易地的方法,但他提出交换的地,都比不上村民原来的地,有些还在半山腰上,一上一下小半天时间就过去了,他自己也几十年没有打理过。
偏偏罗达来这人厚颜无耻辱得很,还说得村长占了天大的便宜。
有其父必有其子,罗富贵不明白其中的弯道,但也知道他父亲没有说真话。然而,他想也不想地全身心支持罗达来。
只要占到的便宜是他们家的就是赚,如果没占到便宜做的就是赔本买卖。
“不行!”
罗富贵怎么想,这件事都是他们家吃亏。
“爹,你怎么能做赔本买卖?!”
他当场指责罗达来,罗达来却不生气。
“好!好小子,知道想着家里了。”
罗富贵急得跳脚:“爹,你这样迟早会败光家里的钱!!!”
这句话是他妈经常挂在嘴边的,时常会在罗达来喝酒的时候出现。
“你急什么?!”
见罗富贵拽着自己的手,罗达来才跟罗富贵解释。
“小瞧你爹了。你说得对,赔本的买卖,我们当然不能做。”
罗达来让罗富贵坐在自己的旁边道:“但这买卖,我算过了,不仅不会亏钱,还能大赚一笔。”
他笑得见牙不见眼,为自己占到别人的便宜自鸣自得。
“爹,你不会骗我吧?!”
罗富贵听得昏昏沉沉,明明就是亏本的事,怎么又是他们家赚了?
“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。”
“我给他们的地,都是我们家最次的地。”
罗富贵:“他们肯换?”
“哎,你又小瞧你爹的手段了。”
“我是谁啊?罗家村的一村之长,村里那些人还不是被我拿捏得稳稳的?”
“我啊——”罗达来笑了一下,谈起自己的高明之处,“——提前跟族老打了招呼,那些人想告状,连族老的门也进不了。”
“那县里呢?”罗富贵想到县城的人,那个地方比罗家村大不知道多少,他父亲见着了里面当官的人,也得点头哈腰。
“你能想到的事,你老子能想不到吗?”
罗达来笑意盈盈,又一杯白酒下肚。
“那些人都叫人提前打点了。”
“不对!”罗富贵又喊道,“还是我们亏了!”
买地的钱加上打点的钱,亏得更加多了。
“放心。”
罗达来拍拍儿子的肩膀:“我跟收谷子的人,也打了招呼。”
“那些人不肯卖地,我让他们从今年开始,每一年都血本无归。”
“好啊,好啊……”罗富贵开心地笑了,“就该这么治他们才行!”
“对,一群贱骨头,不敲打不行。”
罗达来接着道:“我挨个找他们‘谈心’,有你老子出马,那帮贱骨头一怕就同意了。”
“你今天见到的那些人,都是有地在我们家养殖场附近的人。”
“一顿猪肉焖饭,换那么多块好地,你说划不划算?”
“划算!”
罗富贵替罗达来叫好。
这时,罗达来谈起了让自己闹心的事。
“本来事情应该搞定了,过年之前,我们家的养殖场就能弄完。”
“可还有一户没有同意。”
“谁啊?!”罗富贵恨声道,“真是给脸不要脸!”
“就是牛二他们家。”
“牛二?”罗富贵的伤隐隐作痛,“牛铁蛋!”
“对,就是他们家!”
“好他们个牛二,爹你赶紧去收拾他们。”
罗达来发愁道:“我又何尝不想收拾他们,可他们家有个罗家人。我要是没由地收拾牛二他们,族老那关肯定过不去。”
“老不死的!”
这话是罗富贵母亲教的,他学了个十成十相似。
“我早看他不顺眼了。”
在罗家村,只有族老能让罗达来受气,罗富贵骂族仿佛在帮他出。
罗达来感到欣慰,但不忘提醒儿子。
“这话,你在家里说就好,千万不能在外面说。”
“不然,你爹也很难保你。”
罗达来想到某些时候的憋屈骂道:“都什么年代了,还玩老掉牙的那一套。”
“爹!”罗富贵不甘心道,“不能放过牛铁蛋他们家。”
“牛铁蛋还打来着。”
“好!不愧是老子的种!!!”
罗达来慢慢拉过罗富贵的头,压低声音:“现在,爹有种事要你做做……”
“到时候你就……”
“然后我们在后边看着……”
“他们没有办法抵赖……”
一不小心走上了诲人不倦的道路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卧龙小说网http://www.wolongxs.com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好书推荐:《别追了,我都逃到东京留学了》、《国民法医》、《重生之乘风破浪》、《女尊:开局成为小正太》、《飞越泡沫时代》、《都市逍遥邪医》、《我真没想重生啊》、《看我拯救黑化少女,反派系统急了》、《在约战变成精灵的我拒绝约会》、《情满四合院之,这个糟老头坏得很》、